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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死而生 || 南北

WARNING:OOC

 

/勿上升。

 

/刑侦PARO,《二队立志推前浪》系列。队友即学院成员。

 

/南北ONLY。郭蒲不逆。

 

/破案之余谈个恋爱呗。

 

 

 

 

 

 

 

Attention:请您调整好心情,准备足够的时间确保自己能连贯阅读全文。本篇中,我们将要送走一位重要角色。

 

 

 

 

 

 

 

 

 

 

 

 

 

 


01


当蒲熠星被压在废墟底下时,花了差不多五分钟才接受自己没死透的事实,又花了十分钟才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被浓稠的血糊住的双眼,连同太阳穴一齐剧痛。在光芒恶狠狠翻开眼皮扎入眸中的瞬间,混乱的记忆翻江倒海般涌回到了他的大脑中,让他强忍剧痛挣扎着想爬起来,去应对突如其来的袭击。


可在挣扎片刻却徒劳后,蒲熠星发现,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别说是重新爬起来,甚至无法动动手指去摁死一只仓皇爬过的蚂蚁。他的四肢全部被建筑物的残骸压住,虽然没有伤到内脏,但爆炸的冲击和从二楼随着平台一同跌落的失重感,让他头脑一阵眩晕,想发出求救的声音,喉咙却火辣辣得疼。唇齿相碰,痛,涩,无声。


谁来,救救我。……郭文韬……他想着,像电影放映般重组记忆的脑海中无力叫嚣着。血越流越多,几乎能听见血液奔涌而出的声音。蒲熠星勉强维持清醒与理智,尽力去活动疼痛的手臂。不行,还不能死掉。


他只记得一声巨响,脚底下霎时凌空,整个人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拽了下去,带进了一个无法触底的深渊,却又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重重摔在地上。下落时,眼前的场景都变了,——黑暗,流水,颜色鲜明的彩色方格,邵明明的哭喊……蒲熠星一恍惚,啊,像是那个密室古堡。他讨厌下坠感,倒不如说是惊恐更为合适。脚下凌空的瞬间像极了当时碎裂的方块,而前一秒还在与他笑着对视的郭文韬,眼中突然铺满的惊恐,像极了当时快速反应过来、提醒大家换颜色踩的唐九洲。


“蒲熠星!”他听见郭文韬朝他的方向吼了一声,然后就被密集的枪声吞去后话。蒲熠星刚刚能够睁开眼,看见郭文韬还没来得及找到自己就被逼得去找掩体。他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怎么可能。他们千防万防,怎么可能还是被红骷髅钻了空子。


明明对外公布的是走军用直升机,却临时偷改了让老王走民航。明明是经过防爆测试了,却还是有炸弹。明明周边都是自己的人了,却还是有一整支红骷髅的队伍闯进了机场……到底为什么?指挥中心呢?指挥中心怎么样?……唐九洲呢?有没有人去找他的麻烦?……周峻纬应该在的吧?应该没事的吧?他们能被武装部保护的吧?……


意识越发模糊,蒲熠星想的东西越多就越混乱。他的脸侧压在满是碎石的地上,压得都是血,甚至有细小的沙粒已经卡进了血肉模糊的伤口里。就在他即将再次陷入黑暗时,蝴蝶刀的冷光忽然惊得他又不得不睁着眼睛,再撑久一点。


他动弹不得地趴在那里,眼睁睁看着潘宥诚走入战场,身上的白大褂甚至还没来得及脱去,指尖一动、一开,蝴蝶刀的刀刃就被从刀鞘里翻了出来。他边向口袋中摸,同时右手腕一动,蝴蝶刀直直冲着要朝郭文韬开枪那人的脸飞了去。


是他……!这个身手和这个应对能力,绝对不是任何一次体测中堪堪挂在及格线上的潘医生。郭文韬获救后带着欣喜和放松的淡淡嗓音,更是让蒲熠星确信,他也有着与自己相同的想法。


——潘宥诚,原来就是一直潜伏在二队深处的枯叶蝶。


从前他们一直觉得潘医生屈才,一个三甲医院的外科主任,竟然被调配到他们二队来给各位贴创口贴?蒲熠星记得,潘宥诚处理过最严重的伤口,大概是石凯有次为了追逃犯不小心滚下楼梯,磕破了额角给缝的针。


石凯和郭文韬的外勤多,坐办公室的时间少,经常也会带些小伤回来。齐思钧每次都紧张兮兮地围着两个人转,然后趴在潘宥诚的肩头看他安静沉稳地处理伤口。潘宥诚下手温柔又灵巧,很多时候还会像哄孩子似的,笑着给两位特警呼呼伤口,再反手轻轻拍了拍齐思钧的肩膀,抚慰他的担心。


他的眼睛很大很亮,但是一笑起来就弯得像藏起群星,甜度很高,让人想起圣诞节时华灯初上的街道。有一次他给郭文韬系绷带的时候还调皮地打了个蝴蝶结,弄得郭文韬面红耳赤,还被蒲熠星笑了整整一天。“多可爱哦,”潘宥诚托着腮笑,“你问问他们啊,他们都喜欢。”


现在想起来,这一切或许都是伪装,是枯叶蝶最擅长的技能之一。他拿得稳手术刀,当然也转得动蝴蝶刀。锋利的刀刃在冷鞘间若隐若现,在敌人脆弱的喉间轻巧划开,而白大褂闪身而过,不沾染一丝鲜血。表情是扑克牌,可以随时更换,让人捉摸不透。


蒲熠星微微张着嘴,呼吸不畅。意识模糊间,他还是想笑,和郭文韬一样,在这危机关头发自内心地笑。看啊,他们身边的人,一起走过风风雨雨的兄弟,都是这样可爱又厉害的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却能在队友遇到危险时爆发,展现自己最锐利的一面的人。


他看见潘宥诚和郭文韬靠在一起短暂地商量了一会儿,随即像达成了某种共识,向着两个方向奔去。潘宥诚的白大褂在风中翻飞着,朝着光的那边翩然而去,比起一只多年隐藏的枯叶蝶,他此时更像一只衔着正义的白鸽。而郭文韬端着枪,站在原地,似乎不甘心地往自己的方向最后看了一眼,却又狠狠叹了口气,喊道:“蒲熠星!”


哎!——蒲熠星想应,却发不出声音。为什么这样啊……他的视线已经被塌下来的睫毛遮挡,快要什么都看不见了。他突然觉得委屈,鼻子一酸,用力抓着地面,抓出道道猩红血痕。


郭文韬……等等我啊……


而郭文韬却听不见他的心声,只是深呼吸了几下,就抬脚和潘宥诚背向而别。他边跑,边摁着耳麦道:“报告指挥中心,这里是行动组二分队郭文韬!机场方向爆炸,赤链蛇有伤亡,请求医疗组支援!拜托了!请求尽快!——”最后一句喊得迫切,几乎是狼狈的恳求,可是他的脚步始终坚毅,没有停下来。那头说了什么蒲熠星听不见,但是郭文韬很快又说。


“我现在马上带队去清扫机场附近恐怖分子!眼镜王蛇的车已经逃出,请务必在路上全程保护我方安全!他现在在……”话语模糊不清,再难琢磨。郭文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蒲熠星的视线中。在陷入黑暗中的最后一刻,蒲熠星依旧满心血泪地叫嚣着,郭文韬,等等我。而不是,——郭文韬,救救我吧。


他下意识觉得,郭文韬就该勇往直前,心怀大局,身后有蝶,不能被现在处于拖后腿状态的自己所拖累,不能牺牲更多人的性命来管自己。蒲熠星用尽全身力气,又一次在黑暗中挣扎着逃了出来。他剧烈咳嗽着,呼进一股腥味,呕出一大口鲜血。


“阿蒲!”光明突然闯入,他的一只手被握住,一个与方才不同的清冷声音在耳畔响起来:“没事了阿蒲,我们来了。”


唐九洲两只手搭住压在蒲熠星身上的重物,臂膀用力,骤然把重物掀翻了出去。周峻纬再趁机抄着蒲熠星的腋下,把他从废墟堆中拖了出来。蒲熠星的身子很软,拖出来时就跟全身没骨头似的。原本白得跟块玉似的脸蛋灰蒙蒙一片,混着乱七八糟的血痕。连那双时常藏着有趣灵魂的眼睛,如今也无神得可怕。


“阿蒲!你没事吧……怎么这样啊……”唐九洲两只眼睛都红了,惨兮兮的,蒲熠星模模糊糊间发现,兔仔的眼镜片都摔裂了,额角有个新的伤口,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周峻纬则没说话,呼吸有点沉重,将蒲熠星的头固定在自己的臂弯间。


“你要、哭了啊……丢人哦唐九洲……”他舒了口气,提起点力气来就要损人,“我要是现在找到手机能拍下来……指不定……怎么威胁你、给我、洗袜子呢……”


“你还想着什么袜子呢!”唐九洲又气又想哭,不小心吹出了一个鼻涕泡泡,搞得蒲熠星更想笑了,结果弄得自己肋骨疼,“峻纬怎么办……救援队还没赶过来,这里面肯定还埋着有很多同事……”“一个个来吧,我们先尽可能让大家都脱离危险,”周峻纬比这吹鼻涕泡的家伙稳些,拧着眉头道,“这附近很可能还有红骷髅的人,我们不安全。”


“枪、枪……我枪套里……”蒲熠星闷哼了一声,“拿着防身,赶紧救人,把我丢一边就行了。”周峻纬犹豫了下,刚想伸手又收回去。倒是唐九洲好像想起来什么,迅速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把手枪抓进掌心。


“没事峻纬,你救人吧,我保护你。”他端起手枪把蒲熠星挡在身后,朝周峻纬点点头。



02


机场爆炸的事情,从发生到传回一队,没有超过半小时。撒贝宁气压甚低,没好气地把文件夹往何炅桌上一丢:“你自己看。”这动静不小,王鸥和白敬亭对视一眼,同时往这边看了过来。可何炅却头也不抬,捧着手中的小说侧对撒贝宁,甚至还颇有兴致地翻了个页:“我知道啊。”


“你知道?”撒贝宁头疼得捏了捏鼻梁,又绕到他面前,“你倒是翻开看一眼吧何老师……你知不知道你的小蝴蝶现在和鬼一起失联了啊?”何炅顿了顿手中的动作,慢悠悠地说道:“什么小蝴蝶?你在说什么?”


好,反正这个人就是打算到死都不会承认自己是枯叶蝶吧,也不会承认自己就是二队蝶的直接上线吧。撒贝宁朝着王鸥的方向用力指了指:“那她弟弟,一个文职人员,跑到现场去了,你又知道?”“这我不知道,”何炅终于抬眼,轻飘飘地往王鸥的方向看去,“不过我猜鸥肯定知道。”


王鸥耸耸肩,半天才吐出几个字:“我猜到了又怎么样,你们第一天认识我们家小周老师吗?我又管不住他。”何炅点点头,终于瞥了撒贝宁一眼:“撒老师还有什么要问的?”


撒贝宁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他眸中宁静似水,波澜不惊,而自己最初拿到资料时的那种焦灼和惊慌,也渐渐在这种平淡中被抚平。他深深地看了何炅一眼,把文件夹拿起来然后他问了一个问题。问完之后,却轮到何炅瞬间怔住了。


他问的是,何老师,蝶到底什么时候会现身?



03


潘宥诚作为枯叶蝶的精英,作为何炅埋下的最重要的棋子之一,从来是看不上隐藏在队伍中的内鬼的。


在蝶的眼中,那个人像是从来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菜鸟,眼神乱七八糟地四处撞,明明白白地把所有情绪写在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而作为站在局外的观察者,潘宥诚不仅看到了那个人每天的惶恐,他甚至也看到了周峻纬的眼神望向那个人时,有了些许特别。


潘宥诚知道王鸥,因而从某种关系上,相当于很早就认识了周峻纬。作为枯叶蝶,他的手上有着所有成员的个人资料,大到周峻纬的体检报告和爱丽丝的死亡证明,小到邵明明的老家来自H市的哪个偏僻村庄。


唯一一次越过何炅与老王谈过话,老王对周峻纬的评价是,——这人是个疯子。他聪明得可怕,几乎能想到局面上的所有可能性,而且眼光毒辣。他不轻易相信别人,骨子里清高又傲气,他一定会为难你。潘宥诚点点头,说,好啊,来啊,反正对我来说,这个世界上没几个人不是疯子。


他自己是疯子,周峻纬是疯子,从头到尾都在劝他去死的何炅是疯子,为了把周峻纬招进来杀平民的上头是疯子,做活体实验的疯狂科学家是疯子,儿子是警察自己却暗中扶助红骷髅死灰复燃的父亲也是疯子。


这个世界上不缺疯子,但是潘宥诚知道,邵明明不是。他只是一只清晨在深林中迷路的小鹿,黑白分明的眼睛,无处安放的灵魂,满心想要找到归属的恐慌。作为一个内鬼,他不应该这么真实,有着叫人一眼能看穿的透彻。


所以,他不是内鬼,就像他后来坦白的那样,他的任务,从来都只有“汇报唐九洲的行踪”一个。


以潘宥诚对周峻纬的了解,他当然清楚地知道,被周峻纬用特殊眼光盯上并不算什么好事。他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地想过,可能根本不用自己出手,周峻纬自己就能把内鬼找出来,蝶鬼大战永远都不会发生。原本互不相识的局面,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逐渐变得焦灼,暗地里的尔虞我诈实际上已然展开。


周峻纬发现了蝶和鬼的存在,并且拉开防线。他像是手里握着剑,一步一步,大刀阔斧地劈开混沌局面,企图用力翻开每个人隐藏的牌面。有时候潘宥诚觉得他像是疯狂的赌徒,在清醒与癫狂中不停撕扯自身。清醒时孤注一掷,刀尖对准别人,癫狂时刀尖对准自己,却仍想拼命保护什么。


潘宥诚以前同情周峻纬,但是想了想,他还是比较同情他自己。因为周峻纬的存在至少还是为了未来,而自己的存在,从来都是向死而生。何炅说,你是死棋,你活着价值不大,你只有死了,才是最有价值的。潘宥诚当时才刚成年,却没有因为这句看似荒唐的话生气。他微微一笑,说,你的职业,就是劝别人去死吗?


面对死亡的这份心思,是需要做准备的,为此,潘宥诚花了五年。在这五年中,他逐渐从“我凭什么要去死”,转而在想,“他们究竟值不值得我献身”。而经历过太多,最后,他自嘲地笑笑,觉得何炅真是个天才,他居然真的能,说服自己为这样一群人去死。


为什么?是因为在古堡逃生后齐思钧趴在奄奄一息的蒲熠星身边的崩溃哭泣,还是周峻纬在接过唐九洲手里的烤串时一刹那的童真?是因为郭文韬和蒲熠星让人羡慕的默契,还是因为唐九洲每次都和自己有共同笑点的欢喜?


他们都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人,潘宥诚得意地自我安慰,我保护厉害的人,我也可厉害了。


他知道的东西太多,这个棋局上不管哪一方,都没有想让他活。何炅说,你是最重要的钥匙,你是打开一切的钥匙,你一旦动了,所有机关就启动了。潘宥诚问,万一打开的是潘多拉魔盒呢?那就打开,何炅的目光坚定又温柔,是人是鬼,一验便知。


我还是想不通,你总是让我去死,一点都没有负罪感吗?当时潘宥诚喝了口咖啡,他不解。不,我的孩子,我当然有。如果可以,我甚至愿意代替你走上这个位置。但是我不行,这个位置,只有你可以,只有你。何炅说,所以我给你了五年的时间考虑,我相信用五年的暗中观察,你已经明白了你将来要为怎么样一群人献身。


我不会同意的。潘宥诚这样说着,然后在五年后站在了蒲熠星的面前。


“队长好啊,我是潘宥诚。”大眼睛又亮又甜。


七年前的时候何炅说,你知道为什么每一只枯叶蝶都是死棋吗?因为当你的队友发现他们面对的是什么的时候,他们也会怀疑你,你很可能就会被误杀掉。而五年前,何炅却突然改变了说法。他说,蝶不能现身,但你可能要用自己的献身,让他们发现什么。


潘宥诚问,我必死无疑?何炅沉重地点头说,这是最好的办法,是牺牲最少的办法。他从来不避讳和自己谈论生死,在何炅眼里,包括他自己在内,都只为了大局服务的,他心疼每一个孩子,可百般取舍,他还是会让他们发挥价值。


潘宥诚说,好。他想,其实我也不仅仅是为了这几个人。如果我能做得很好,我能救的,是更多无辜的人。这是我同意的原因,我认同我的价值,——我也认同,他们,确实值得我牺牲。当然也包括那个可怜的小鬼。最近他似乎也因为什么事情,发现了自己是蝴蝶,从而在他那藏不住的眼神中,透露出了一丝警惕。


而在不久之后,那辆直奔定时炸弹的汽车上,邵明明满脸是血地告诉了潘宥诚,这究竟是为什么。他靠在玻璃已经碎裂的车窗上,仿佛已经不会痛了,轻轻地说,你上次给我们送西饼的那家饼店,从来不会卖蝴蝶形状的西饼。


“那不可能是店里卖的,应该是你自己做的吧,”邵明明用力用衣袖擦了擦额角的血,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很好吃,潘潘,谢谢你。”


  

04


爆炸过后,潘宥诚的脑子一转就想到了该去找邵明明,可没想到先碰上了郭文韬。他救下了郭文韬以后让他带人来清扫现场,绝对不能让这批红骷髅逃出去。郭文韬摸了把脸,沉重地点点头说好,那你呢?


潘宥诚笑了笑,看着郭文韬认真的样子,心里突然想到了何炅和他的队友们。他感慨,原来蛇与蝶的羁绊竟然是这样子的。他们在前面杀敌,而自己在后面保驾护航……这种羁绊,竟然是这么深,这么让人动容的。但是保护向来是单向的,无论蛇如何在意,他们怎么可能护得了一只自由翻飞的蝴蝶?


我要去完成我该完成的工作,你明白的吧?潘宥诚对郭文韬笑道。郭文韬似乎明白了,沉默了一阵:“……他……你……手下留情。”“他没有错,他是好孩子,”潘宥诚又说,“我是要去,把他安安全全地带回来。”郭文韬像是松了口气。不愧是蝶,他笑着说。可那时潘宥诚心里想的是,不愧是蛇,往后,也一定要坚强地活着。


离开的时候,潘宥诚比郭文韬先走。其实他知道,任何时候,让蛇留在蝶的身后都是不对的,但是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他不想让郭文韬发现异样,从而中断计划。


其实我也好想跟你们一起回家哦。他想着,流泪着,奔跑着。


衣袂翻飞,他是蝴蝶。


 

05


潘宥诚在废墟外围叫醒了昏迷的邵明明,而后者醒来后的第一秒,就趴在他怀里,抓着他的白大褂用力嘶吼,说,还有炸弹!定时炸弹!就在眼镜王蛇要经过的一个百货商场那里!有很多人啊!


红骷髅要给眼镜王蛇警告,他们不急于杀死他,却想让他知道会有多少人因他而死,而他完全阻止不了。潘宥诚沉默,看着邵明明红彤彤的眼睛。蝶鬼对视,什么都明白了。他点点头,指尖一转,刀刃藏进刀鞘,蝴蝶刀用力砸向一旁的车窗玻璃,三两下启动了。


“上车吧,”潘宥诚对着愣在窗外的邵明明微微一笑,“都说了要跟上潘老师的脚步啦,迷糊蛋。”邵明明那时真的哭了,边哭边爬进了副驾座。他一坐稳,车子绝尘而去。


在车上,邵明明一路哭着,几乎什么都坦白了。从自己真的很喜欢二队、很喜欢九洲这个朋友,到蝴蝶西饼的事情。下车后两个人直奔百货大门,那时邵明明才讲到了重点,虽然他也不知道潘宥诚有没有在听,但是他有一种……今天再不说出来,就再也没有机会的感觉。


他说自己是因为小时候看见了有黑衣人绑架村民上面包车,被那人发现了,所以才被以家人威胁,要自己监视唐九洲。但他一开始并不知道很多,以为真的只是跟九洲做朋友顺带监视一下他。可是后来,那个人需要他做的事越来越多,他要求他发出赤链蛇基地的具体位置,要求他了解到实验室保险柜的密码,还要求他……


“杀了我,对吗?”这时潘宥诚已经找到被藏好的定时炸弹了,他手臂撑在墙上,喘着气笑,“明明,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如果没有,你就记住我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



06


潘宥诚想,这会儿绝对没有人敢说自己是猪队友了。他隐藏多年,终于有一个专属于自己的高光时刻。


蝴蝶西饼是他送的,他不仅仅是在试探郭文韬他们对蝶的态度,也是在试探邵明明到底想做什么。骷髅信纸是他送的,写“按兵不动”是怕背后的人知道周峻纬的孤注一掷掀起太大的动静,但是最后他发现这根本阻止不了他们,命运在推着所有人前进。而让周峻纬换宿舍的那封信,也是他自己发的。


邵明明听到这里,还完全不知道潘宥诚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他想通了,那人为什么说,自己这招替蝶发信,把周峻纬的注意力转到蝶身上的招数简直高明。潘宥诚拆了定时炸弹的外壳,持着蝴蝶刀,静静地看着一团乱七八糟的线。


如今黑方已经认为是邵明明为了干掉蝶,发了张迷惑敌人的险牌。尽管周峻纬不可能被长时间迷惑,但是瞒着他直到今天的事故发生,还是有一定可能性的。潘宥诚替邵明明发了这张牌,而黑方却一直以为是邵明明在为了弑蝶做准备。


为什么要这么做?


潘宥诚舒了口气,突然笑眯眯地把刀放在了炸弹旁边,笑道:“因为,你就是要成为蝶。”


“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今天必须死,而你必须活着。你对你背后的人来说,完成了任务,从今以后你就是蝶。而他们一定也会相信你的说辞,因为他们必然会猜,峻纬是相信了蝶的暗示,所以伺机除掉了队内的鬼,也就是,我。”


“蝶鬼同根生,你应该想到的。如果我还活着,不仅你会陷入险境,而且赤链蛇永远都不可能知道更多自己该面对的是什么,”潘宥诚说,“只有当蝶鬼是同一个人时,他所接收的信息才是双面的,才能更好地保护该保护的人。”


邵明明听得头脑发胀,几乎是五雷轰顶般震惊。他似乎有点明白潘宥诚的意思了,于是他的手止不住颤抖:“那……那就应该是我去死!我一点用都没有!……我、我……我根本做不到你说的这些!我没有你这么聪明,你活着……”


“明明,明明,你听我说,”潘宥诚按住他的手,直视他左右躲闪、惶恐不安的眼睛,温声道,“你明白吗?我从来都是一枚死棋,我活着的价值,就是为了找到你,然后尽全力策反你,启动你。你替我省去了第二个步骤,因为你是好孩子。所以,你更不能让我白死,你一定要让阿蒲他们明白,他们究竟是要面对什么。”


“为什么是你而不是我,因为,你去取得二队的信任,远比我去取得黑方的信任要简单得多。”


“因为,他们永远爱你,他们永远……愿意去信任你,接纳你。这是你不需要经过任何努力就可以获得的财富,遇到他们是上天赐予你的礼物。”


“而除了他们,你绝对不能相信任何人。我是说,任何人。你们很快会明白的,为什么我今天非死不可。替我给九洲带一句话吧,要努力地,往高处飞啊。”


潘宥诚一字一句地说着。


定时装置一直闪烁,邵明明不再哭泣,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他即将迎来的命运。他最后深深看了潘宥诚一眼,就跟随着惊慌的人群向着大楼门口奔去。而穿白大褂的潘医生,和他的蝴蝶刀坐在一起,弯着大眼睛在冲他笑。


周峻纬错了,其实这根本不是邵明明玩鬼牌太拙劣,是因为蝶牌打得太好、太聪明,可惜这一点,周峻纬永远也不会听到潘宥诚走到他面前来炫耀了。


——蝶永远不死,因为永远有人,替他向花香处飞去。


 

07


潘宥诚想,自己已经替邵明明铺好了路,百货里的人已经疏散得差不多,而此时何炅的交接信已经差不多写好了。一切都很圆满。


他坐在闪着红光的炸弹旁边,静静地看着那最后一分钟的倒计时。现在想想自己这辈子,在一群厉害的人眼皮底下演过戏却没暴露,诈过仙子却没被反杀,救过很多人……却救不了自己。但无论如何,做过表演艺术家,也做过英雄。


圆满而残缺,浪漫而伟大。


他突然想起了何炅曾经和他说过的话。


——蝶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现身?


——是当他已经做好了牺牲准备的时候。


蝶的现身,即为献身。


潘宥诚慢悠悠地拆着手中的炸弹,想着自己这一科的成绩明明很优秀,偏偏体测上从没有记录,而最后一次,本来可以完美拆掉,可他却不能这样做。挑断了所有干扰线路,只剩下那两条红蓝线在他眼前晃着。事实上,现在的炸弹哪里还能是玩这种电影桥段的套路?做炸弹的这个人,不是个土包,就是想玩他,让他在极致的惊恐中死去。


潘宥诚嗤笑了一声。


“潘老师偏不如你愿。”


他抓住蝴蝶刀一转,干净利落,红蓝线被他一并切断。


火光冲天中,他歪着头脑想,嗯,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中呢。


——只是,我还是想和你们一起回家哦。


 

 

 

FIN

我将永远爱他。

—補充—

我突然想到,洲洲啊,你的第二只蝴蝶,也沒有活過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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