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请先看置顶 -
- 消息通知已关 有要事请私信 -

粉墨与逃兵(上) || 撒参谋×何二月

WARNING:OOC

 

/双北ONLY,撒何不逆。

 

/有其他明侦嘉宾出场,其中一些只借用了名字和造型,方便代入,与原综艺设定的经历有出入。

 

/剧情及时间线都是魔改。

 

/国军参谋×乱世名伶。

 

 

 

 

 

 

 

00


民国二十五年,冒着青烟的枪口终于彻底捅进了这个国家古老的肺部,给予那被繁荣和文明滋养千年的柔软惨绝人寰的重创。习惯了谦逊温和的民族没有来得及抵御冷酷血腥的重击,在鸦片的余烟下节节败退。一时间战火纷飞,炮火轰鸣,血泪和亡灵渐渐组成了一段新的历史。


我的家乡是南方的一个小小县城,只不过小得像是蚂蚁爬过地图时留下的残印。但那里山清水秀,民生康乐,算是有人间中里最普通却也最有人情味的烟火相。对这样一个民风淳朴的小镇来说,无需炮火的重击,不过是弹壳落地时残留的炽热温度,就足以烫得让它支离破碎。只一夜,满目苍夷,本就从未繁荣过的小镇如同初生的花骨朵,在侵略者的铁骑下碾碎成泥。


同样被碾碎的,当然还有我。


空袭过后,十岁的我与家人失散,跌跌撞撞,一路北上。跌了膝盖,折了手腕,嘴角裂开了一道无法愈合的创口,每天用钻心的痛考验我对活着的毅力。为了躲避侵略者,我在防空洞中昏了醒,醒了昏,在泥潭里被淹过口鼻,冷到差点心脏骤停,又满身冷汗地惊醒。


鱼龙混杂的上海,装潢精致的西餐馆前,一身伤痛的我终于坚持不住地躺倒在地。在我始终盯着路边小贩那鲜艳可口的糖葫芦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截粉白的衫子。那人奔得很急,像是冲我而来。


昏过去之前,我隐约辨识出,绣在那华美布料上的,大约是一朵清秀的荷花。


 


01


我叫新新,是个女娃,以前叫什么不重要,但是现在叫新新。我随师父姓,连在一起,就是何新新。


我是被师父捡回来的。从上海滩的西餐厅前,也是从阎王爷的殿前。师父说我当时躺在那里快要嗝屁了,眼睛还一眨不眨地盯着糖葫芦,这样的馋鬼怕是阎王爷也要担心后厨房被吃空,所以留我在人间多待几十年。


“阎王爷管不了我死活,师父才行。反正师父在我就在,师父要是……我决计不多活一天。”我哧溜哧溜地吃着面条,汤汁溅了自己一脸,还一如既往因为吃相不雅被师兄用折扇敲了头。我气得揉着脑袋转身去看,师兄们又坐成了一排,个个一脸无辜,叫我辨不出那施害者。


“好了,先吃面吧,谁活着都不容易,以后不准在我面前说这种话。”师父说话很温柔,吐字像齿间咬碎的花瓣。他的嗓子金贵得很,平日里说话都细声细气,怕伤着,“我救你回来不是让你糟践在我身上,你要是学不会好好活着,我现在就丢你出去好了。”师父虽然语气如常,但眼神看起来是有些认真了,我不敢正眼看他,只得盯着他肩上绣着的那朵青莲。


乱世之中浮沉,生死由天不由己。无论是谁,都有可能在分秒中命丧黄泉。我想了一会儿,怕这样沉重的话题惹来更沉重的气氛,只好把战火引向爱欺负我的师兄们。


“师父,你至少得告诉我,刚刚到底是哪个师兄打的我?”


师父抬头在我身后看了一圈,又低下头淡定地翻今日的经济报。


“不知道,但是逍遥的眼睛在说,——师妹笨得很,应该猜不到是我才对。”


白逍遥……!


“师兄真是手段高明!就是这智商还没有马尾扎得高!”我气得用嚼碎的面条喷了他一脸,果不其然挨来下一顿揍。


 


02


我的师父是何二月,大名鼎鼎的何二月,整个上海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京剧名伶。在师父还是新秀的时候,达官贵人们抛出去的金银细软就足够把戏台压塌了。如今势头更盛,只要师父的牌子一挂,我当日唯一的工作就是去检查戏院的门槛有没有被踏裂。


民国三十年,听戏的风潮早已经不如早些年时汹涌了,昆曲更是没落。朝不保夕的生活让许多富贵世家也失了听戏的雅兴,但凡和政治牵扯了关系的,谁不是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地活着?可就算是这样,我们家戏院还是上海的一颗明珠,在众多五光十色的交际舞厅间熠熠生辉,屹立不倒。


虽说是许多大老板心尖尖上的人,背后又有炎少帅那样的军阀撑腰,可师父的处境并没是完全无忧无虑的。他总拉着我的手,意味深长地说,新新啊,你不知道背后,有多少双盯着我的眼睛呢。每当这时他眼神飘忽,微微偏着头,也不知道看的是什么地方。


我转头看了看:“报告师父,没有,但是钻石师兄的猫在后面扒拉您的戏服来着,珠子断了好几串。”


师父:“……”


二月师父生性温婉,下了戏台,戏服一脱,除了那国色天香的容颜,就不再是大唐盛世风景的杨贵妃了。又何况,马嵬坡一役贵妃尚且遭到劫数,香消玉殒,师父不过一介乱世浮萍,如何能明哲保身?再说了,戏院里等着开饭的,除了师父自己,还有几个不中用的师兄,和一个也不大中用的我。我常想,除了唱戏,师父怕是没什么爱好了,唯一喜欢的就是在街上捡人,然后带回来养。


钻石师兄不钻石,一件绿衫穿四季,听说以前是唱现代曲的,唱腔始终带着点浮夸的调儿,改不好。逍遥师兄不逍遥,每天苦逼学戏,却终究不是那块料,我掐着鸡脖子扼出声响也稍比他动听。至于我嘛,师父偷偷教我唱戏,却不肯让我上戏台,说枪打出头鸟,女孩子还是少引人注目的好。我虽心里不快,却还是乖乖听话。师父人这么好,为我着想的话怎么能不听呢?


今年也快二八年华了,我想师父也该快捡个新徒弟让我欺负了。哪曾想,不是师弟也不是师妹,师父居然一捡就捡了个大的。有多大呢,大概比师兄们都要大!


我眼睁睁地看着师父满手是血,急匆匆地把门合上,又在里面唤了声“新新快去取药来”,愣是半天没反应过来。


逍遥师兄三步作两步从楼下跳了上来,拍着我的肩膀问:“屋里那是谁啊?”


我如梦初醒,抚掌大乐:“兴许是捡了个师娘咧!”这才拔腿向药房奔了去。


 


03


师父捡的那人吧,我是瞧过一眼的,当时吓得打翻了手里的水盆。


脏乱的黄色军装,大片大片染着或红或黑的血迹,没有一处是干净的。他整个人都靠在师父身上,没有独立行走的气力,如同一片被揉皱的枯叶。师父身着的粉白衫子很快就蹭上了血,他跌跌撞撞地往里屋走,扶在那人腰间的皓白腕子都起了青筋。


我刚想走上两步去帮忙,却被师父回过头来瞪了一眼。


“莫要过来,你去把逍遥给我叫上来。”


我愣住了,没来得及下去喊练杀猪音的师兄,他就自己跑了上楼。然后直到晚饭,师父和那人都没从里屋出来过。倒是逍遥师兄一直进进出出,手里端着满是血水的盆子,还有用过的纱布。乍一看,不知道还以为里面在生孩子咧。


那人嘛,像是国军,我一看那军装便知了,可是……怎么会奄奄一息地被师父带回来呢?我咬着筷子,仰头看二楼紧闭的房门。


晚饭是钻石师兄做的,满桌子看上去都很绿,绿得生机勃勃,绿得荧光闪闪。逍遥师兄坐下来的时候举着筷子,似乎在思考哪碟吃起来比较安全。


“为什么每一碟看上去都跟下了毒一样?”逍遥师兄提出了与我相同的终极疑惑。“爱吃不吃,”钻石师兄这白眼翻得很是炉火纯青,枉费了上天赐予的优越俊脸,“咱这啊,以后怕是得多一个人了,你要吃说不定还轮不上呢。”


我沉默了,逍遥师兄也沉默了,过了好久他才说道:“那人啊,是个逃兵。”


啊……逃兵啊……


 


04


乱世嘛,哪有人不贪生?况且是他那样走在前线的人,见惯了刀枪剑戟,混乱杀伐,突然生畏可不代表着他还有颗会跳动的心嘛。我对这逃兵的态度还算是可以理解,但是逍遥师兄明显鄙夷极了。


“师父从来不让我们和政治沾边,能避之就避之,连他自己也只跟炎少帅有些联系,”逍遥师兄喝了一口汤,眉毛皱得要打结了,“这平白无故捡了个逃兵,万一让别人发现,怕是整个戏院都得跟着遭殃了。”


我飞快地把碟子里少之又少的肉往嘴里塞,问:“师兄到底是在鄙视他是逃兵,还是怕牵连自己啊?”“你年纪太小,懂什么,”逍遥师兄凶我,“我这还不是为了师父着想?不管是重庆的还是延安的,我们戏院都供不起这些大佛啊。不做汉奸就罢了,要让我们参与这些事,岂不是自觉把脑袋往日本人手上送?”


我想了想,觉得逍遥师兄说得对。师父不让我们攀附政权,自然有他的道理。但我觉得,师父选择了救那人,自然也是有他的风骨。他不想做被世道左右的浮萍,他想做行刑场上的白绫,——看似柔弱洁净,可也有面对罪恶的勇气和决心。


 



05


那逃兵醒来以后,就被师父掺扶着下楼吃饭。我和钻石师兄齐齐咬着筷子抬头看,逍遥师兄嗤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起身去帮着扶那人下楼。


那人已经换了身洁净的墨蓝色长衫,生得英气,眉眼凌厉得很。饶是如今没什么力气,却也是不怒而威。而师父没来得及更衣,还穿着那染血的粉白衫子,白玉似的小手被那人攥着,一步一步,慢慢从楼梯上往下挪。


“撒参谋,您小心。”他软着嗓音唤,和平日里招呼逍遥师兄去练习时大大有异。


“有劳何老板了。”那人的声音出奇得好听,我和钻石师兄对视了一眼,心想这不会是打仗不成,就打算改行学唱戏了吧?


 


06


“你不觉得我学唱戏,还是挺有天赋的吗?”他咿咿呀呀了两嗓子,倒是比逍遥师兄听上去让人舒坦些。


那日日头正盛,师父在里屋小憩,我和撒参谋就坐在屋檐下吃青团。他大概不是上海本地人,在上海的时间不长,挑青团也不知该去哪家才能挑到好的。我味同嚼蜡,心里不爽,对他的贵妃醉酒充耳不闻。


他那哪是贵妃啊,像极了太监在无病呻吟。


“青青,你怎么不理我?就因为我昨晚把你的鸡腿偷吃了一半?不至于吧?”撒参谋这人聒噪得很,性格和长相严重不符,不仅话多小动作也多,我瞧着师父属实是给我捡了个师弟啊。


我不耐烦:“是新新,不是青青,我说了多少遍了……你自己不告诉我真名就算了,我告诉你了,你还记不住,岂不是过分?”


他那日自我介绍时只说了自己原本时是甄大帅和炎少帅府上参谋,后来跟了重庆政府做事。其余的只字不提,就跟十天没吃饭一样埋头苦干,甚至向我碗里的鸡腿伸出了罪恶之手。我不确定师父和逍遥师兄知道多少,但是我刚打算开口问,就被师父一个眼神摁了回去。


师父挽着袖子,露出那截白藕似的手臂,给那人碗里添菜,面色平静:“没关系的,以后就在这里安心住下吧。”那人一顿,两三秒后才又闷头大吃了起来。我不禁想到师父刚见到我时说的话,想来这人能够从沙场上脱险的原因,大概也是阎王爷不收馋鬼吧。


被我这样的小丫头片子刁难了,撒参谋却没生气,笑眯眯地说:“你师父总是爱穿绣了荷花的衫子,我还道他给你取名也按照他自己那套,——青莲的青。唱戏的,果真是有些文化的。”


大约是我敏感了,由不得别人用那样轻薄的语气提“唱戏的”三个字。我们这也算是承先启后的古老行当,虽然在过去是遭人非议过,可如今我师父干的是这行,我就不能让别人觉得他低人一等,可以妄加非议。


“唱戏的怎么了!我们安安静静唱戏,没叛国也没当汉奸!至少比你这逃兵强!”


我出口就后悔了,眼睁睁瞧着撒参谋的脸一瞬间就白了,没说话,但手里的青团噗通落地。


我这才想起师父专程的嘱咐,——不要与撒参谋提及逃兵的事情。


  


07


“先前在甄大帅府上筵席,我们匆匆见过一面。”


师父那双和嗓子差不多金贵的手泡在冷水里,给撒参谋洗着那件染满污血的军装。一揉一搓,肥皂泡泡就打开了,师父的手一下子染成了淡红。我心疼,忙抢着要帮忙,可是他不允,摆摆手让我坐在一旁听他讲故事。


“师父,您不让新新帮忙,新新会饿的。”


师父不上当:“好啊,饿了便让钻石给你做些吃的。”我:“……”这不是相当于谋杀嘛。


师父始终半低着头,嗓音低沉动听,娓娓道来。手下动作不断,仔仔细细,在我看来甚至怀着敬畏之心地清洗着破烂肮脏的黄色军装。他极少在我面前流露温柔以外的情愫,我晓得,这撒参谋早在很久以前便在他心头撒下了隐秘的爱的种子。


他们相遇的那场筵席,炎少帅年纪还小,说不上什么话。师父的美貌是倾国倾城啊,把在场的军阀高官们迷得不要不要的。有人色迷心窍,就想要动手动脚,把师父往怀里一拉,禁锢在了膝盖头。


我义愤填膺,捶胸顿足:“师父!您可要善于识人啊!这撒参谋都这么对您了,您现在就不该救他!”


师父迷惑,停下来洗衣服的动作:“啊?怎么对我?”


我站起来,浮夸如钻石师兄地表演了一个猥琐中年油腻男怀抱妙龄俏公子的动作。


师父:“……”


师父:“那当然不是他,是一个无关紧要之人。”


我重新坐下,知道这是欺负了师父的军阀高官,而我们男主角还没有出场,有些尴尬地抓抓耳朵:“那……然后呢?”


“然后?”师父突然抿嘴笑,眼睛里细细得闪着些漂亮流光,“然后撒参谋从远处走了过来,一句话没说,‘砰’一下把手枪拍到了桌上。”


我脑海中已经随着师父的描述,浮现了那声色犬马中让人怦然心动的一幕。深蓝色正装的男人眉眼如剑,凛冽得仿佛可以粉碎世界所有罪恶。他逆光踏步而来,稳重却也潇洒,与一众油腻无能的高官不同,是炽焰一般骄傲而光芒万丈。


“然后呢?”我托着下巴,心驰神往。师父用指节轻轻敲了敲我的额头,笑道:“然后啊,然后那欺负师父的人开口了,说你是什么人,干你什么事。”


“撒参谋呢?”我追问。


师父笑得更灿烂了些,像拂过柳絮的微风可人。


“如果你还不放开这位二月老板,枪里有多少子弹,我叫你死多少回。”


“他当时是那样说的。”


 


 



TBC

下午好。

评论(12)

热度(509)

  1. 共43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A.K.|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