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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想钩沉 06 || 南纬洲

WARNING:OOC


/《盗梦空间/Inception》AU。有私设。


/ 断想钩沉:泰戈尔诗集。


*蒲萄唐/纬洲/南纬无差。




19


唐九洲很清楚地记得陈怡馨的脸,非常清楚。就算布置任务那天他满脑子是蒲熠星略显冰冷的声音和周峻纬凑近时的温暖呼吸,就算石凯和齐思钧精彩的辩论他根本没听进去几句,但是大脑对于图像的处理功能依旧在线,甚至完成了比正常人更高的指标。


那是个漂亮又可爱的女孩,有着肉嘟嘟的脸颊和弯弯的双眼,一颦一笑颇具灵气。老实说,她看起来是那种邻居家会做小蛋糕的姑娘,而不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黑帮大小姐。她还是个商人,手握着无数犯罪证据,可反过来,却没有人能抓住她的把柄。她就是一张饱和度太高的画,因为色彩的鲜艳惹人注意,反而忽略了画本身隐晦地表达着“温柔的恶意”。


郎东哲没怎么提起过陈小姐,所以新的队友们也不曾知道这段被刻意隐瞒的往事。不过他们都产生过不同程度的好奇心,并喋喋不休地试图套话(特指唐九洲)。对于郎东哲来说,“陈怡馨”这个名字本身就象征着一段不太美好的记忆。


他手上沾过血,在他还很年轻、还在数着窗外的麻雀熬过漫长的生物课的日子里,不小心将陌生的同校生推下过楼梯。穿着校服短裙的身躯滚啊滚,过了好久才终于停下来。额头上血肉模糊,虽然早就记不清脸了,但女孩哀怨而空洞的眼神让郎东哲往后的二十年都把自己半个灵魂埋进土里,精神上苟延残喘。


虽然都是人命,但这和他们在委托中的伤亡是很不一样的。且不说梦境中随意开枪杀人是常态,就算在现实中迫不得已真要沾血,郎东哲早就不会因此动容了。——可女孩是死在了纯洁无瑕的岁月里,是白瓷杯上无意的划痕。而往后所有折在手上的人命,只是西装衣领上沾染的半缕血腥气,过会儿就被遗忘了。


郎东哲没想起来他那天是怎么遇到女孩的,也没想起来他们为什么开始谈话,但是触碰手臂时的温热感仿佛还残留在指尖。女孩的尸体在漫天大雨中被抬出了学校,楼梯上的血迹被冲刷得干干净净,如同她的名字逐渐在所有人的记忆中淡去。严格算起来,雨天地面的湿滑应该占一半责任,但郎东哲不敢自首,尘封在内心的角落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腐烂发臭。


他以为这件事没有人知道,直到穿着相同校服短裙的陈怡馨笑容腼腆地坐在自己对面,然后在郎东哲以为在陌生城市的陌生咖啡店中也能遇到母校学妹而准备打招呼之前,她开口了。


她轻轻说出一个名字,掩着嘴,边笑边说。


——是那个名字。





20


“苹果汁吧,谢谢,”周峻纬弯着眼睛,笑得很甜,他转向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唐九洲,“你呢?苹果汁可以吗?”


感觉到座椅被后排的王春彧踹了两下,唐九洲才如梦初醒地慌乱点头。他搓了搓耳根,根本没听清谁在和他说什么,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有两双圆溜溜的眼睛盛满了笑意望向自己。他下意识只能点头,换来一杯常温的苹果汁。


周峻纬还在对他笑,笑意却未直达眼底,那眼神瞬间让唐九洲鸡皮疙瘩爬了满身,马上拉响了内心的警钟。他头一仰,一口气喝了大半杯苹果汁,只剩浅浅的一层,铺在纸杯的底。


“别紧张,我还在呢,”周峻纬凑近他耳边,刻意压低的笑声模糊了咬字,“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我们还是大意了。”他将手伸向裤装的口袋,灌铅的骰子失了部分重力,像一片薄薄的碎纸飘在掌心,在周峻纬的用力按压下,才在他的指尖留下压痕。唐九洲没说话,眼神慢慢飘远,落在正从洗手间方向回来的前排女孩身上。


“她是什么时候把我们带进梦境中的?”周峻纬看着空姐有条不紊倒着果汁的背影,饶有兴致地歪过头,“我分明还记得我刚从上一个梦里醒过来,——被九洲在胸口开了一枪。”


“不知道,不过所有人都可以肯定的是,我们所处的环境是梦境的一部分,”耳机里,齐思钧在后五个字都加了重音以便所有人都能听清,“而且从你入梦九洲到现在,我的记忆并没有出现不连续的部分,我能清楚地记得你上飞机然后睡觉然后醒来就被你哥揍的全过程。”


周峻纬:……


面对周峻纬的短暂失语,唐九洲有点微妙的幸灾乐祸。看来这些年和齐思钧的兄弟情还是比较牢固的,至少现在看来这个哥哥都有在向着他。不过为了不表现得太明显,他收敛了扬起的嘴角,清清喉咙,赶紧替周峻纬开口:“也就是说,我们现在不是在两个不同的、连续的梦里,而是……一直都在同一个里?”


“对,”令唐九洲意外的是,这会儿接话的却是蒲熠星,“我们所有人,都处在任务目标提前设好的梦中。而除此之外,你们两个还在之前陷入了另一场……梦中梦。”他清冷而略显慵懒的声音还带着朦胧的睡意,甚至给人一阵眩晕的感觉。


梦中梦这个概念并不陌生,恰好就是他们此行的策略之一。周峻纬和唐九洲对视了一眼,均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神色凝重的脸。他们以为能想起上机前的过程就能作证自己在现实世界里,却忘了回想他们从哪里来。他们对自己从何时、从何地来到机场毫无概念,记忆像被人凭空抹去,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明显的记忆断层只指向一种情况,——他们早就在梦中,甚至有可能并不在飞机上。


显然,任务目标也很清楚梦境叠加的算法,并且能够熟练运用,让盗梦界的顶级高手们都猝不及防。在蒲熠星的习惯影响下,他们不可能将手枪直接带上飞机,所以在结束上一个梦境的时候,唐九洲射杀周峻纬的手枪成为了不合逻辑的一部分。周峻纬不可能犯这种错误,所以会在梦中设计出“飞机上携带手枪”这件事的人不可能是他。这恰好又印证了一件事情,——对方将第二层梦境设计得近乎完美,并在周峻纬的脑海中植入了“我才是创造这个梦境的主人”的概念,让他自己都相信了这件事。


“梦中梦”、“植入新概念”,——任务的目标在任务开始之前,就把他们想要用在她身上的策略在他们身上来了次完美的模拟。


她仿佛看着装配荷枪实弹的士兵乌压压地向她攻来,然后从容不迫地弯腰鞠了一躬,笑着说“欢迎来到我的舞台”。







21


“你答应帮他之前,他有坦白吗?”


“坦白……?”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蒲熠星微微皱起的眉头已经在不满于郭文韬的用词。这是他和郭文韬为数不多的对话之一,但显然也没有什么令双方都愉快的收获。


对于蒲熠星来说,比起周峻纬和他那几个活蹦乱跳的队友,郭文韬更像是个漂亮的机器。平时他就像个哑巴一样躲在角落里,或腼腆地笑或面无表情地发呆,在周峻纬需要他的时候就适时出现,对其他人的情绪变化几乎毫无察觉。


“他不需要向我说这些,我雇他,也不需要了解这些。”蒲熠星耸耸肩,“说与不说都是他的自由。”彼时会议已经结束,他四处张望,却只看见唐九洲被周峻纬勾着肩膀,看上去不情不愿消失在远处拐角的背影。蒲熠星下意识磨了磨犬牙。


郭文韬依然毫无察觉面前这人的心已经飞了,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所以你的意思是,直到现在你也不知道,我们要帮郎东哲从陈怡馨那里偷什么东西?”


“我当然知道,”蒲熠星刚想脚底抹油,却发现郭文韬这个问题的走向有点不对,“……如果不是清楚地知道我们要面对什么,我也不会贸贸然答应和小……和周峻纬合作。”


“噢,我就说嘛,我还以为你们之间毫无信任感。”郭文韬看起来松了一大口气,甚至在他脸上能看出一点可爱的笑意了,“……但是如果你知道绊住郎东哲的是什么,下次找个机会也跟我们说,可以吗?……小周不会主动开口问的。”


那声亲昵的“小周”把自己生硬的改口衬得格外狼狈,简直像迎面甩来的耳光。蒲熠星没料到郭文韬会这么叫他,更没想到他竟然会说这样的话,一时间哽住了。他一直觉得这其中复杂的纠葛都是他和周峻纬两个人的事情,再不然也是他们和唐九洲三个人之间的事情,却没想过有更多的人看在眼里,只是很少人像郭文韬一样直接地点了出来。


齐思钧不会提的,因为他从来都是最通透的一个,站在远远的地方看他们沉默和喧嚣的爱。王春彧不会提的,他把自己曾经的经历当作一场梦,包括与那些人的相遇。郎东哲也不会提的,他挑不出足够的、可以说出口的秘密去换蒲熠星的心理活动。但是周峻纬的队友们好像什么都知道,那些年周峻纬可以肆意诉说给蒲熠星的喜欢和讨厌,他同样原封不动、毫无芥蒂地告诉了别人。


——周峻纬的爱、恨和野心,一直都是坦坦荡荡的。


蒲熠星叹了口气,他突然明白了郭文韬的意思:“我去了解郎老师的过去,是为了更好地制定应对陈怡馨的策略,好让一段会被她恶意利用的记忆彻底改变。我依然、在此时此刻依然、尊重他是否选择让我知道这件事的意愿,我其实并不希望在我的团队中,队员之间的信任来自于相互掀开伤疤。”


“……可他确实没有告诉你。”


“……周峻纬会让你们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吗?”蒲熠星反问。


“不会,”郭文韬一五一十地回答,“但是他明确地告诉过我们,他想要了解。他会为了我们解决所有的事情,不管大事小事,无论代价如何,他也一定会努力去做。”


蒲熠星只觉得耳畔嗡嗡响,接不上话。他看着郭文韬的嘴唇一张一合。


“信任是最珍贵的东西,独自咽下一切悲鸣属于勇者而不是我的朋友。你们愿意给多少,我还一百倍。”郭文韬说,“……这是他的原话。”


十足的赤诚依旧属于林间驰骋的小鹿,沉默的关怀来自古老而沉重的参天大树。周峻纬力所能及地把温暖的阳光送到每个角落,而蒲熠星不随风动地遮住摧花的凶猛雨潮。大树永远留在深林,而小鹿注定会勇敢地奔赴远方。蒲熠星觉得胸口很闷,过了好久好久才想起自己应该接一些什么。


“……啊,看来他把你们都照顾得很不错。”他耸了耸肩,又是一副看上去无所谓的样子。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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